贾主任是县级某部门的一名正科级女干部,今年50岁。刚从乡镇政府调进城,就被安排到南山村担任驻村工作队员,说白了,就是一个不占南山村委编制的“闲职”村干部。
在乡镇工作多年,双脚的泥巴还没洗干净,转眼又被进一步发配到更底层的村里,贾主任心里自然很是憋屈。
身为女性,贾主任在穿着打扮上自然也很讲究,夏天一身白色短袖衬衣和深色操短裙,齐腰的披肩发,再配上一副墨色眼镜和“恨天高”黑皮鞋,走起路来“咯吃咯不吃”,一副飒爽干练的女领导形象,散发着清新脱俗的气质。当初任乡镇领导时,上下班都有司机接上接下,那种风光的感觉一直深深根植于贾主任心头,如今虽无可奈何地下到村委会办公室,贾主任依然“威风”不减:雪白的衬衣,黑色的短裙,往办公室一坐,不是看报就是玩手机。
她已经习惯了别人来给她主动汇报工作。
在村干部和村民们眼里,贾主任不过是到村里来镀金的“临时”大领导。他们给她汇报关于小春栽种、大春播种、低保等问题时,她都习惯性地说,这些都是小问题嘛,村干部抓好落实就是。渐渐地,村干部和村民们就称贾主任为假主任;至于她在村民大会上夸夸其谈的跑项目,改变南山村落后面貌的话语,大家就当放屁一样,消散在空气中了。
这天,贾主任照例开着她自己的小白车到南山村上班,行至“杀人路”——一条不足4米宽的村道公路时,由于路太窄,不小心将一辆外地车牌的轿车剐蹭了。这段路一边是岩石,一边是悬崖,许多人在此都付出了“埋单”的代价。没想到,她居然也碰上了。
外地车主下车查看了自己被剐的车辆后,板着脸对贾主任说道:“明明过不了,你却强制通行,车子油漆刮掉了,赔吧。”贾主任瞟了对方一眼,说:“我是南山村的村干部,要赔偿到村办公室来找我吧。我还有事,你让我先过去。”
因为两车“亲吻”,不一会儿便围上了一大圈村民。有村民嘻笑着说:“她是我们村贾主任,她叫你去村上找她呢。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哟。”说完,人群中爆发出哈哈哈的大笑声。
“贾主任,你说你会跑项目,你都来一年多了,咋没跑个项目来把这条路扩宽一下呢?”有村民又说道。
“贾主任?果然是假主任。算了,我报交警吧。”外地车主说着就要打电话。
贾主任看着一群看热闹的村民,心下想:“村民已然将我当成假主任了啊?今天真是撞到鬼了。唉,都怨这狗日的‘杀人路’。”
爱面子的贾主任不仅怕“出血”,更害怕自己的假主任名声一传十、十传百。
“别报交警,我们还是协商解决吧。”贾主任立即对外地车主说道。
村民们的话犹如兜头一瓢凉水,让贾主任彻底清醒了。从此,她脱下了她上班必穿的“正装”,换上T恤衫休闲裤解放鞋,每天深入群众家了解生产生活情况。她又找来南山村支部书记商量,拟将“杀人路”扩宽。她请来交通工程技术人员反复核算,扩宽路段约需资金5万元。这对于山穷水尽的南山村,无疑是天文数字。
贾主任开始一个部门一个部门跑,皆无果。最后她拨打了老同学――广东某商会会长刘老板电话。
“疫情”之后,老同学的公司行情不见好,生意不景气,但总算没驳了她面子,愿意捐款4万元。还差一点儿。不管啦 ,道路扩展先开工再说。
贾主任的身影一直在“杀人路”上忙碌着。道路竣工之后,她人瘦了,脸黑了。村民们说,贾主任这下该改成“真主任”了。
不久,南山村支部接受县委巡察,发现“杀人路”下差那一截资金竟然是贾主任从自己腰包里掏出来的。
从此,村民每每经过“杀人路”,都会竖起大拇,夸贾主任“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