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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常说:‘作家不是温室里的花朵,也不是翰林院中的学士。’作家应当靠自己的作品生活,应当靠自己的辛勤劳动生活。作家是战士、是教员、是工程师,也是探路的人。”1981年4月,《青年作家》创刊,巴金先生在创刊词中告诫我们,也勉励以文学为志业的年轻作家。

从2025年第一期起,由成都市文联主管主办的纯文学期刊《青年作家》改为大型文学双月刊。

感谢旧友新知的一路相伴。

44年来,我们谨记巴金先生“把心交给读者”的教诲,以蓬勃的朝气、新锐的文风,引领华语文学风潮,成为成都、四川,乃至西南地区靓丽的文学名片之一,成为成都文学之城的难得品牌,赢得了中国文学期刊“四小花旦”之一的美誉,也荣获了“中国最美期刊”称号。

44年来,《青年作家》立足川蜀,面向全国,放眼华语文坛,扶持奖掖的华语青年作者灿若星辰,众多青年作家由此起步,走上文学大师之路,它也因此成为最具特色的文学期刊之一。

44年来,《青年作家》一直是青年作者的家园,“新力量”“突围”等栏目是培养青年作家的摇篮,我们主办的“华语青年作家奖”和“华语青年作家写作营”,以及与同仁刊物共同推出的“四川小说家星火计划”,为文坛注入了令人瞩目的“青春气象”。

改刊,是为了巩固阵地。面对百年未有之大变局,《青年作家》基于人类命运的感悟与认知、理解和诠释,为华语文学构筑一个比以往更坚固、更纵深、更永久的阵地,是我们的责任与义务。

扩容,是为了构建体系。从每期176页增至224页,不只是杂志厚度增加,它还关乎到文学式样丰富、体系完备的多个栏目——对世界华语作家的访谈,优秀长、中、短篇小说,非虚构及诗歌、散文与文学评论的热情拥抱。这种期待与奔赴同在的场域构建,除了分门别类的思考,还与本雅明指认的文学炼金术有关。

变革,是为了追求终极。文学的终极是什么?是巴金先生告诉我们的“作家应当靠自己的作品生活,靠自己的劳动生活”;是建立优化文学价值的多元转化机制;是直面人工智能的挑战,探索碎片化阅读趋势下的传播价值;是捍卫文学的品质与尊严,乃至世界风云激荡之时,最大限度地建立华语文学与世界文学、乃至人类文明的对话路径。

文学永远年轻,优秀的作家、优秀的文学作品因活力而不朽。故此,我们的办刊方向是:以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双百”方针为指引;办刊理念是:新青年、新文学、新经典、新传播;办刊风格是:可铜琶铁板,大风猛士,可浅吟低唱,温暖温情;对编辑的要求是:作者以青年作家为主,不画地为牢,力避门户之见,对文学表达的探索予以鼓励、包容;择稿标准是唯一的:那就是好作品。

我们知道,44年历史已成过往;更知道,未来已来。在路上,我们是推石上山的西西弗,还是“永远年轻,永远热泪盈眶”的同路人?

问题,向新锐的华语青年作家提出。

问题,也向曾经年轻,笔下文字依然“如初春,如百卉之萌动,如利刃之新发于硎”的众多作家提出。

当然,辞旧迎新之时,这个问题,我们也向自己提出,并为此努力,为成都建设具有世界影响的文学之城贡献力量。

1981年1月,巴金先生在《祝<萌芽>复刊》一文开始即说,“前些时候我的家乡成都要创办一种叫做《青年作家》的杂志,有人来向我征求意见。我说,我接触过一些青年作家,现在并不是我们带着他们,扶他们缓缓前进,应当是他们推开我们,把我们摔(甩)在后头。”巴金先生此言,对杂志、对我们永具意义。那就让我们甩开所有羁绊,在文学的道路上,轻装前进吧!


《青年作家》编辑部

2025年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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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作家

巴金


前些天我意外地遇见某省的一位青年作家。她插队到农村住了九年,后来考上了大学,家里要她学理工,她说:“我有九年的生活,我有许多话说,我要把它们写出来,我不能全吃进肚子里。”我找到她的两个短篇,读了一遍,写得不错。她刚刚参加省里的青年创作会议。她说:“尽是老一套的话我们受不了。我说:吃得好,住得好,开这个会不讲真话怎么行! ” 她和别的几个青年作家站出来,放了炮.。

我在这里引用的,并不是她的原句,但大意不会错,我同她谈得不多,可是她给我留下深的印象。她充满自信,而且很有勇气。她不是为写作而写作,她瞧不起“文学商人”, 那些看“行情”、看“风向”的“作家”。她的脑子里并没有资历、地位、名望等等、等等。我在她眼里也不过是一个小老头子。这是新一代作家,他们昂着头走上文学的道路,要坐上自己应有的席位。他们坦率、朴素、真诚,毫无等级的观念,也不懂“唯唯诺诺”。他们并不要求谁来培养,现实生活培养了他们。可能有人以为他们“不懂礼貌”。看他们来势汹汹,仿佛逼着我们让路。然而说句实话,我喜欢他们。由他们来接班,我放心。“接班”二字用在这里并不恰当,绝不是我们带着他们缓缓前进:应当是他们推开我们,把我们摔在后头。

我绝不悲观。古往今来文学艺术的发展就是这样地进行的。我也不够了解这些新人,但是我欣赏他们,到该让位的时候,我绝不“恋栈”。不过士兵常常死在战场,我为什么不可以拿着笔死去?作家是靠作品而存在的,没有作品就没有作家。作家和艺术家活在自己的作品中,活在自己的艺术实践中,而不是活在长官的嘴上。李白、杜甫并不是靠什么级别或者什么封号而活在人民心中的。

最近大家都在谈起赵丹的“遗言”*。赵丹同志患病危的时候,在病床上回顾了三十年来的文艺工作,提出了一些疑问,发表了一些意见。他的确掏出了自己的心,这些疑问和意见是值得讨论的。希望今后再没有人说“对我已经没什么可怕的了”这一类的话。不过对这一点我倒很乐观,因为新的一代作家 不像我们,他们不懂得害怕,他们是在血和火中间锻炼出来的。

我常说:“作家不是温室里的花朵,也不是翰林院中的学士。”作家应当靠自己的作品生活,应当靠自己的辛勤劳动生活。作家是战士,是教员, 是工程师,也是探路的人。

这是我个人的看法,我就是这样地看待新人的。我热诚地欢迎《青年作家》创刊。


1980年11月初改写于上海


备注:“遗言”指赵丹著《管得太具体,文艺没希望》,见1980年10月8日《人民日报》。


——原载于1981年4月创刊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