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淡白柳深青
阳春三月,百花争春。在成都新都区清流镇,最耀眼的当属梨花了。和煦的春光下,万亩梨园,千树万树梨花竞相开放,雪团一般挂满枝头,又有嫩绿的叶芽点缀其间,雪白中尽显生命的萌动。晨起,薄雾如纱,在晨雾笼罩下的梨园里行走,犹入仙境一般。
站在清流的田间地头,放眼四野,梨花占尽风头,桃花粉禾苗绿,柳絮随风飘飞,村道边白墙黛瓦的房舍,宛若一幅水墨画,掩映在百花丛中,胜似世外桃源。把喧嚣的世界抛在身后,让心静下来。穿行在整齐划一的梨树下越过清水潺潺的沟渠,不时会碰到一块油菜花地,调皮的孩童一般,突然从梨花白中闪现出来,掩饰不住灿烂的金色,得意中又似乎带着些许羞涩。在微微荡漾的春风中,梨花白得沉静、素雅,油菜花黄得喧闹与夺目,既泾渭分明又自然和谐。或者大自然就是如此,没有太多的条条框框,没有人们所期待的色彩搭配,更无所谓我们人为的审美观念,它们只要盛开,尽情地、毫无保留地,那便是不可方物的美。如梨花,不嫌白得洁净;如油菜花,不烦黄得俗气。
穿过大片梨园,走得有点累的时候,来到了几乎被油菜花淹没的乌木泉。一根竖起的巨大乌木边,有眼清泉。泉水清澈见底,初看水静如镜,再看有细碎的波纹从底部缓缓升起,静中有动,如婴孩的眼神般明亮。泉边放着一把竹勺,专供游人饮水。没人计较这把竹勺被来来往往的人使用过,随手拿起舀一勺泉水,痛饮一番。真应了“清流”这个地名,泉水清凉甘甜,从喉咙滑入肚腹,舒坦极了。正感叹间,忽听得身后传来琴音,是小提琴演奏的《在水一方》。觅声望去,拉琴的是位红衣女子,坐在一叶舟上,荡漾在乌木泉水积聚而成的湖畔,背景由清净雪白的梨花转换成油菜花,这时的金黄色彩再无一点刚才梨园中的含蓄之态,似海潮般奔涌而来,铺天盖地,气势如虹,衬得红衣女子愈发耀眼夺目。这还不算,接下来的一幕更使人心潮激荡,这就是“稻田时光艺术餐厅”。在金黄的油菜花丛中,居然竖着一架钢琴,一位身着燕尾服的男子弹起抒情的田园曲,几位少女翩翩起舞,她们的舞裙掀起微风,和着舒缓的乐曲,在油菜花上跳荡、流动。以前只在电视上看到过这种画面,一旦真实地呈现在眼前,让这个出身农家的中年人,对过去农村的苦难生活瞬间有全新的认识:欧美才有的田园风光,我们如今也有了。而且,我们的千千万万个乡村,基本上脱离了贫困,已经向了富足——还拥有了浪漫与风情。
我想,这种浪漫的田风光出现在清流,还有另一层意思:清流镇是著名作家艾芜的故乡。艾芜的一生饱含浪漫情怀,他著名的处女作《南行记》就是最好的例证。在现代文学史上,艾芜最先在《南行记》中表现家乡的浪漫时光,以及绮丽的西南边塞风光,浓郁的异域情调,写了一幕幕人间悲喜剧,刻画了“那些在生活重压下强烈求生欲望的朦胧反抗行动”。他文中所塑造的小黑牛、夜飞、鬼冬哥等人物,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具有独特艺术感染力的人物形象。
艾芜原名汤道耕,1904年6月2日出生在清流镇。他一生追求光明、浪漫的自由生活,为冲破封建主义的束缚,1925年夏天,只身离开四川南行。在长达六年的泊生涯中,他还支持过缅甸人民的反殖民主义斗争,被当时统治缅甸的英国当局驱逐出境。回国后,他在创作上得到鲁迅的指导,参加了中国左翼作家联盟,因其独特的才华,被鲁迅誉为“最优秀的左翼作家”之一。
艾芜故居是清流文化旅游的一张靓丽名片,清流又是西蜀古镇,历史悠久、人杰地灵、物产丰饶,一直保持着田园生态底子,没有任何工业开发,常年鸟语花香,空气清新,是成都名副其实的后花园。
鸣钟香鼎绕红尘
到了新都,得去朝拜著名的宝光寺。宝光寺是长江流域的四大寺院之一,与杭州的灵隐寺齐名。
来到寺院,恰逢午饭时间,在寺内的素食馆早已订好座,刚坐下,素食便端上来了。在寺院吃素食,有种仪式感,大家显得很庄重。菜肴是川菜技法烹饪而成,素菜荤做,素质荤形,吃起来似荤非荤,油而不腻,清爽可口。我对川菜有着一贯的好感,再加上从小跟着母亲只吃素食,故而吃得相当满意。当然,满意的不仅仅是我,大家对这里的素食都赞不绝口。
饭后参观寺院,除常见的大雄宝殿,宝光寺以“舍利宝光”闻名于世。据介绍,公元880年,黄巢起义军攻破长安,唐僖宗李儇逃到新都,把大石寺作为他的临时行官。寺中有木塔“福感塔”,李儇在晚间看见福感塔下有异光,便找高僧知玄询问。知玄说是塔下的舍利子发出的光。李儇便命人发掘,挖出一石匣,内藏十三颗舍利子。李儇于是命悟达重修殿字,改寺名为“宝光寺”,并把福感塔建为十三层砖塔,将舍利子仍放于塔下,改称“无垢净观舍利宝塔”。
无垢净观舍利宝塔位于宝光寺中轴线上,是一座风格典雅、工艺精巧的密檐式四方形砖质佛塔。宝塔与众不同,从第六层起向西边稍微倾斜,站在塔下仰望,会产生塔身压顶欲倒的错觉。这是建筑艺术利用人对佛生敬畏的杰作。这座宝塔曾于2008年的汶川大地震中受损,新都区政府运用古老的楔子斜面工艺,于2010年2月修复,恢复向西倾斜九十二毫米的斜塔造型。
很幸运,我们能够瞻仰佛祖舍利子。宝光寺供奉的是释迦牟尼佛祖的一颗白舍利和一颗黑舍利。相传,这两舍利是清朝光绪年间,宝光寺真修和尚去印度朝佛,路过斯里兰卡时,遇上当地一座大型寺院宝塔维修,当宝塔地宫被打开后,真修和尚有幸见到佛祖舍利子,他请求住持奉送几颗,住持不允。真修为求回舍利以示诚心,每日绕宝塔走动,走到第十二天时,斯里兰卡国王来寺中朝拜。被真修和尚的真心打动,帮真修求情,住持才送了两颗舍利给真修。这两颗舍利被真修和尚带回,一直供奉在宝光寺内,成为镇寺之宝。
瞻仰一黑一白两颗舍利子,肃然起敬,庄严感油然而生。同时,对生命的意义或多或少会有种新的认识,当然还有信仰。每当参拜圣灵时,才会意识到自己的渺小,每个人犹如尘埃,在现实生活中虽然做不到诸事心静如水,但内心坦荡应是人之根本,看淡名利却是另一种境界了。
正所谓:“眼内有尘三界窄,心头无事一床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