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海暴雪
命运也喜欢捉弄人,只是
我们从来没有领会他的喜剧精神
雪上加霜的事情,霜的重量
跷跷板就砸向额头仿佛
与血是至亲
而人仿佛是空心人
在光滑的雪地上拉着收废品小车
光滑的苦难,光滑的滑屏
永远欣赏着那另一个世界
被冻成冰雕的动物
还做着努力奔跑的姿势
那么我们,此刻,又在哪儿呢
小心你的颈椎小心你
被铺天盖地信息填充的脑瓜
在以后的一段时间
你被迫反刍着,经常胃疼
雪是另一种事物。如果不能理解
她的轻
她的轻佻、轻松、轻柔
那跷跷板又会一下将这一整个
送往天空做一会儿鸟儿
暴雪绝对是个胖子不停地吃
不停地吃一屁股坐在威海
雪停的早上,那个人使劲挪开
胖子的粗腿找他的汽车
爱恨搅动雪
雪的到来像一种心事
不知不觉的阴郁,不知不觉
在还未落地之前,那只是
一种看上去类似
白色的物质,她还并不叫雪
雪是人间的命名,人间的
心事起起伏伏和雪的飘飘洒洒
构成直角顶着你的心
关键是你,你感觉到了你
雪这时才落下来
落到金佛山的树木草丛
落到德殊和尚的头顶
一片空寂?!转头看那红尘
爱恨搅动着雪
以至于她成了一种托辞
顾左右的,左右继续说雪
“燕山雪花大如席”
而我知道,雪有另一个名字
——冷
小桔灯中微弱的火花
雪
在北方,雪是种不稀罕的事物
一到冬天
像谁捅了天空的娄子
扑通扑通往下落
落在房顶也落在电线上
落在一只鸟的睫毛
它紧闭双眼,守着内心的光
年轻的父亲踩在这积雪上嘎吱
嘎吱——后来
一个天寒地冻的深夜
摔倒在结了冰的雪上,红色的雪
美到可以制作成一枚钻石
在雪上走了一生的父亲
昨晚在微信说老家下雪了很厚
像郑重通知的什么事
我叮嘱他没必要不出门
他没回复,又明明听到了
那迟缓的脚步在院里扫雪
一直延伸的土地原色
雪的声音
还是让这个世界停顿了一秒
步履匆匆的人抬头望了望天
和雨不一样,她带来丰盈
取消着自以为是的美
但活着不就是以另一个事物的
存在而存在吗
温暖,泪流
天空深处传来一头鲸的哀鸣
南方的雪
历经千山万水,还是无法抵达
欣喜万分朋友
雪是另一个朋友
朋友的朋友,是一个雪人
雪人的朋友
是整个白茫茫的世界
终于有了毛绒绒的雪意
欣喜万分朋友
临近中午才看清,那只是一片
有点泛白的水泥地
雪,一种古典生活
雪有自己的语言,但不是诗
雪不是被叫做白玉、柳絮
当然雪也并不是花
她们一个根植于天上
一个根植于地下
拉扯的空隙,卜寸丹老师上前
和雪景同框
产生的另一个宇宙
在手机相册中拓殖
无数的雪,无数的甲勿海
无数的卜寸丹压弯了
此刻树木的枝条折断的
声音。生命不能承受之轻?
她狂热的呼喊
在六角形飞船的降落中磨损
簌簌,霏霏,纷纷,层层
然高原湖泊的梦幻感
使她刚伏在水的背上
转而变为水互相追逐
抓一把雪洒向天空
这里面并没有春的消息
而我们冻僵的思维只能这样区分
三更雪、晴后雪
有梅花从那清绝中长出来
雪,作为一种背景
我生病了。在长满胡须的脸庞想起
母亲
有多久没有想起她了
一边奔跑一边哭泣
她也再没有来到我的梦里
但梦里下雪是真的
道阻路滑,周五醒来就开始发烧
晚上还和朋友出去吃喝
这无疑加重了现实的病情
在拉锯之间,木头自行断落
而博弈的力量早已溢出你我躯壳
连桌上的静物
也悄悄腾挪展示最佳部分
无意义地看着彼此,彼此
认为的无意义的水渍
雪继续在梦里下着,越来越厚
直至没有了边界
却是阳光明媚的上午
一个人,被丰巢快递通知
被宝强要不要出演富豪寻子的声明
被布罗茨基,他写了一首
“1971年12月24日”的诗
哦今晚是平安夜
我好像需要这些又好像
不需要这些
母亲在什么地方会出现
冰雪叙事
冰雪就是冰雪,风吹得更紧了
一个叙事接着一个叙事
钻心的疼
开篇却很轻松,尔滨与南方小土豆
在童话世界滑雪
雪,启动热情与火
何以成冰,梦的涟漪不涟漪
冰雪之间,依然有很深的间隙
往对方的脸上堆物
这掩埋的游戏,互相厌弃的
冒着热气的汹涌暗流
而繁花似锦像真的一样
一样的过去只是现在徒留感叹
何以人间,雪继续下着……
一种发炎的白
一种浓痰的白
雪人
雪人永远是一个
对喧嚣的理性回应,排山倒海
泛起的泡沫,很容易就找不到那只鸟了
雪人独享着自己
虚静。曼彻斯特。季节的风
当那只小鸟停落在雪人头顶
它带来了另一个雪人
生命在热烈的颜色更替中奔跑
永远没有灰烬,细碎的盐
洒在大地伤口为什么带来的却是安慰
排山倒海吸引着呼吸浮沉
雪人长着一双用黑豆做的眼睛
也罢总要闹热总要
给宇宙的黑洞制造一些回响
那些更具体的微笑与哭
才让一个雪人慢慢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