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把天空灰色的大衣裹了又裹。”这句意象鲜明、画面生动且富有动态感的诗句,出自著名诗人龚学敏2024年12月最新出版的诗集《经济舱》中的《乌云》一诗。

12月24日午后,阳光温柔地穿透玻璃,洒满我的办公桌,带来一抹暖洋洋的温馨。就在这时,我欣喜地收到了龚学敏寄来的新作《经济舱》。封面设计极富质感,书名更是充满了深刻的人生隐喻,让我迫不及待地翻开了它:一首首诗句灵动跳跃,意象新奇独特,意境辽阔深远,不仅抒发了个人情感,更准确地把握了时代的脉搏,对人类命运表达了深切的关怀。读完《经济舱》后,我脑海中立刻蹦出了“访谈”二字,渴望与龚学敏深入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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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数日的准备与打磨,今日终得所愿。在当今中国诗坛,提及龚学敏的名字,无不交口称赞。他出生于风光旖旎的四川九寨沟,那里的山水不仅滋养了他的生命,也深深影响了他的诗歌创作。自1987年发表首作以来,他便用诗句书写着对生命的感悟与理想的追求。1995年春天,他沿着中央红军长征的路线,从江西瑞金一路行至陕西延安,进行了深入的实地考察,随后创作出长诗《长征》,获第五届四川文学奖,成为中国当代诗歌史上的经典之作。

步入2024年,龚学敏的创作热情依旧不减,相继出版了《新成都诗歌》与《经济舱》两部诗集。尤其是《经济舱》,精选了他近年写作的176首诗歌,这些诗作通过万物互联构成的隐秘关系,用细腻的笔触赋予物象出人意料的诗意,做到了言有尽而意无穷,其所表现出的独特生活场域、独特诗歌视角和艺术感受,使其在当下诗坛具有不可复制的独立品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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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却诗人这一身份外,龚学敏作为《星星》诗刊社社长、主编,始终坚守着对诗歌的敬畏之心,秉持着高标准、严要求的编辑理念,力求将最优秀的诗歌作品呈现给读者。在他的带领下,《星星》诗刊不仅成为中国当代诗坛的一面旗帜,更培养了一大批优秀的年轻诗人。他们在“星星”里找到了心灵的归宿,也在“星星”里实现了诗歌的梦想。

在此次访谈中,龚学敏还深情地谈到了自己对诗歌创作的深刻见解。他认为,写作必须有与这个时代发展相一致的三观,否则我们的写作是毫无意义的。同时,他也提醒年轻诗人,要保持对生活的热爱和对诗歌的敬畏之心,才能在诗歌的道路上走得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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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为访谈实录:

地球何尝不是一个巨大的经济舱


顶端文学:龚老师,首先祝贺您的新诗集《经济舱》成功出版。这个名字相当独特,让人不禁好奇其背后的创作灵感和深层寓意。能否与我们分享一下,《经济舱》这个名字是如何诞生的?它与您的个人生活经历有关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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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学敏:谢谢张茹。确实,一开始很多人都认为《经济舱》不是一本诗集,甚至认为是一本经济学方面的书籍。因为人们已经习惯给一本诗集起一个很有诗意的书名。而这种诗意,大多属于古典的农耕文明。而我们置身于工业,互联网,人工智能的时代,该有与过去不一样的诗意,这是诗歌的发展方向。单纯从现代人的出行方式讲,唐人李贺骑驴觅诗,很自然地演进成现在的诗人飞机上写诗了。多年来,因为工作原因,我已经养成在公共场合把一些突然冒出的句子记录下,甚至完成一首诗的习惯。人群对我没有影响,前提是要安静,周围是不认识的陌生人。这样的环境写作,效果竟然出奇地好。有一次在整理诗稿的时候,发现很多作品都是在飞机上,在候机楼完成的,就和几位朋友说起此事,当时还有出版社的朋友,就开玩笑说,下部诗集就叫《经济舱》吧。于是这书名老早就有了。这个书名就是要在农耕文明的诗意前突显出它的不同。我在不少的场合都在讲,要写当下,写现实,新诗都一百多年了,我们不能忽视每天都会出现的新生事物,要用新方法,处理新题材。个人甚至认为除此之外的写作几乎全部是无效的。

顶端文学:我在阅读《经济舱》时,发现其中很多诗歌都对生活的细微之处有着深刻洞察和独特感悟,透露出一种深度的自省。比如《药铺》《下午茶》《空药瓶》等都给人以深刻的印象。您认为《经济舱》中的哪些诗歌最容易引起读者的共鸣?它们背后有哪些故事或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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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学敏:自省,我认为是当下需要认真思考的一个词。简单地讲,人与自然的关系,人与人的关系如何相处,是几千年来人类从未面临过的挑战。这个环境下的写作必须有与这个时代发展相一致的三观,否则我们的写作是毫无意义的。作为一个写作者,作品完成后就与他无关了。现在中国诗歌的现状是如果还有作品引起一点点读者的共鸣,那已经是万幸了。因为,现在的每一个人都自以为是,每一位诗作者都认为自己写得最好。说到《药铺》这首小诗,这是最艰难的那个时期,我路过一个药铺时的一些感受。我真有一位学中药的表弟,在家乡算是小有名气,找他的患者真不少,一天也很累。我不止一次地给他讲过,学中药要和算命、风水结合在一起,药只能治病,不能治命。如果一个医生能给一位患者以正能量的暗示,甚至在弥留之际,给他精神的安慰,这才是真正的大医师。

顶端文学:《经济舱》中的许多诗歌也充满了隐喻和象征,比如“经济舱”本身就是一个富有多层含义的意象。“经济舱”常常与旅行相关联,而旅行又是人生的一种隐喻。您希望通过这些诗歌传达给读者怎样的人生启示?

龚学敏:我常和写诗的朋友聊,感谢新诗,是隐喻和象征,让我们对世界和人生有了更复杂的理解。经济舱,不敢说给读者以什么样的人生启示,我只是想在这巨大的经济舱中尽可能地让自己想得远一点。地球何尝不是一个巨大的经济舱,它带着我们在时间中高速前行。山川河流,万事万物都是它接上来的旅客,当然,还有所有的人类。


没有过去,就不会有现在


顶端文学:网友评价《经济舱》的语言风格独特,既有平实的叙述,又有深邃的哲思。您在创作过程中,是如何在保持语言亲切自然的同时,又融入新的表达方式和技巧,使诗歌既新颖又富有感染力?

龚学敏:近三十多年的诗歌写作,从未考虑过要保持什么样的语言风格,或者要具备什么样的技巧,似乎就这样一路坚持着写了下来。坚持,是个关键词,其实有些东西是坚持出来的。近些年来,自己感觉到有一种过去没有的想法需要表达,就写成了这样。也有朋友说,我近年来的创作有些变化,我想,可能是经验,或许是随着人生的经历,对世界,对诗歌有了一些不同于过去的小人之而已。它不是表达方式和技巧,是一种对自己的认知,并且,不是想要有就能有的,没有过去,就不会有现在。

顶端文学:纵观您的其他诗作,如《雪山之上的雪》《九寨蓝》《钢的城》《纸葵》《四川在上》等,题材广泛,既涉及历史文明的探寻,也深入当代社会议题,在《经济舱》中,这种对社会的关怀和思考依然是一条贯穿始终的主线。西南大学中国新诗研究所副教授魏巍就此评价说,您的诗歌具有萨特存在主义式的介入现实的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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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学敏:我不敢说我的写作是对社会的关怀,应该说是社会教会了我怎么用文字表达关怀。过去写历史,就历史而历史,得多一些,打个比方,就是历史的新诗版,就是面对历史时,找了一些符合新诗诗意的词,让历史显得诗意一些。现在处理历史题材,我会把当下放进去。一个人没有相对成熟的历史观,没有从当下的切口进入历史,这样写出的历史是有问题的。

顶端文学:四川的地域特色在您的诗歌中鲜明而深刻。这种融合对您来说,是自然而然的过程,还是有意识的艺术选择?

龚学敏:很自然的一个认知过程。我在去年出版的诗集《新成都诗歌》的后记中写道:“从司马相如驷马桥的成都,杜甫草堂的成都,薛涛井的成都,陆游牡丹花下的成都……一路下来,到了新诗的成都。锦江中的诗意,似乎已被旧体诗的先贤与写新诗的诗长同仁们打捞殆尽。在农耕文明与工业文明、信息时代叠加的现在的成都,如何写诗?写什么样的诗?”基于这样的思考,可能就出现了你所讲的:“将四川的自然风光、人文历史以及当代社会现实融入您的诗歌创作。”这既是一个自然而然的过程,同时也是有意识的艺术选择,昌自然,也是必然。

顶端文学:《经济舱》的出版后,诗友好评如潮,很想知道您对未来诗歌创作有什么新的规划或期待?是否还有其他题材或形式的诗歌作品正在酝酿中?

龚学敏:这些年我读了很多关于东北,关于东北抗战的书籍,收集了很多的资料。在此基础上,2024年初开始动笔,现在已经定稿了13首写抗联烈士的小长诗,有些已经公开发表,还有不多的几首,完成后计划出一本新的诗集,书名暂定为《白雪与挽歌》。有朋友说,你写的是不是正能量题材?我说,一个民族刻骨铭心的痛才是真正的正能量。比如赵一曼,比如赵尚志。某种程度上讲,这些被日本侵略者残酷杀害的英烈,我们这个时代对他们的书写,不管是量也好,质也好,都是不够的,我们对不起他们的牺牲。


必须写时代,写自己的内心


顶端文学:诗人这个身份之外,作为著名诗歌刊物《星星》诗刊的主编,您见证了当代诗歌的发展与变迁。您认为现在的年轻诗人应该如何去培养自己的独特风格?应该多模仿还是多创新?在模仿和创新之间如何找到平衡点?

龚学敏:我从来不敢说自己是诗人,我顶多算一个诗歌的狂热爱好者,如果有诗神的话,我就是一名追随者。作为编辑,我曾经常给刚开始学写诗的年轻朋友说,找一些自己从内心真正热爱的诗人的作品,认真读,甚至模仿着写,你会入门很快。但是,现在我不这么讲了,不是这个方法不好,而是有些人会把这样的习作当成自己的作品公开发表。如果说当下诗坛存在很多问题的话,名利心太重是最致命的。

顶端文学:对他们来说,在选择诗歌主题时,都是一件烧脑的事。不知是应该紧跟时代潮流,还是更应该关注自己内心的声音?如何确保所选主题既具有时代性,又能体现出个人的独特视角?

龚学敏:必须写时代,写自己的内心。不管烧脑与否,唯有这样的写作才是有效的,否则就是伪诗,假诗。

顶端文学:最后,对于想要提升自己诗歌作品质量的年轻诗人,是应该多读多写,还是应该多参加诗歌活动,与同行交流?在修改和打磨作品时,应该注重哪些方面?比如语言、结构、意象还是情感?

龚学敏:对年轻诗人最好的关心,就是少说三道四。如果非要说的话,就是要有正确的三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