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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漠的巴丹吉林》
来源:四川作家网 编辑:梁曌 时间:2022-0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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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漠的巴丹吉林》,杨献平著,百花文艺出版社2022年9月出版


  编辑推荐  

杨献平的散文并无大的波澜,只是生活的原生态描写,但却充满生活哲学和人生智慧,给人留下不少回味。不论是对于丰富生活的描写,还是真情实感的表达,抑或是人生点滴经验及其智慧的映照,以及对于生死、得失、进退、荣辱、拙朴、雅俗等的理解和体悟,这本集子都有不少突破和创新。


  内容简介  

本书是一本散文随笔集。作者长期在西北巴丹吉林生活,他以在巴丹吉林沙漠从军的体验与观察为主题,书写了瀚海之中的沙尘暴、辽阔戈壁、孤立的牧区,以及黄羊、蜥蜴、蝎子、四脚蛇等诸多沙漠动物,并对周边的哈日浩特、肩水金关、居延海等诸多人文古迹进行了实地踏勘。这些文章生动有趣,将沙漠精灵们描写的活灵活现。本书所呈现的是瀚海泽卤之间别有趣味的边地生活,西北天幕之下丰盈独特的内心历程。


  作者简介  

杨献平,河北沙河人,从军于巴丹吉林沙漠和成都。作品见于《天涯》《中国作家》《人民文学》等刊。曾获全国第三届冰心散文奖单篇作品奖、首届三毛散文奖一等奖、全军文艺优秀作品奖、在场主义散文奖、四川文学奖等。中国作协会员。


  目  录  

乌鞘岭以西

巴丹吉林往事

巴丹吉林的个人生活(三章)

梦辽阔

巴丹吉林的个人地理(六章)

戈壁绿洲之间(四章)

沙漠边缘的风景(二章)

荒滩纪事

1995年的青春往事

废墟上的花朵

沙漠过客

绿洲环绕的村庄

对面的牲畜

沙漠的动物们

巴丹吉林的写实主义

低语的风暴

凛冬的沙漠

有关鼎新镇的青春往事

黄沙深处额济纳

母亲的沙漠生活

春天的疼痛

迁徙的内心或中年的乡愁

念想巴丹吉林(代后记)


  精彩书摘  

乌鞘岭以西

翻过乌鞘岭,便就是真正的河西境界了。其中的“境界”一词,显然是有所提升的。这古老的雍凉之地和陇右道,源自中国先贤对于地理、气候和人文的精确判断,以至于他们为大地每一处的命名既恰切无比又诗意四溅。就像乌鞘岭,也是一个很有诗意的名字。之所以取名乌鞘岭,大概与它的外形有关。从这面山头望去,乌鞘岭主峰真的如同一把乌黑油亮的剑鞘,随意地摆放在苍茫西部天空下,仿佛一场惊心动魄的决斗,尘埃落定,恩怨平息,江湖再次复归平静。

虽然六月初了,乌鞘岭的顶1峰覆着一层积雪,使整座山峰似乎一位两鬓斑白的老人模样。再一细看,就像是剑鞘上长出的白色锈蚀。大概搁置太久了,致使这一柄利器,尽管无法掩盖内心的冲天霸气,但又无法摆脱剑鞘的控制,也只能以一种沉默的方式抗争,以白色的锈蚀来为自己的悲惨命运鸣不平。这使我突然感到自己与这一庞大的自然存在有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作为一种兵器,它的本能和存在的价值就是战斗,就是不断地刈割生命,断喉饮血;卷刃或是折了,被遗弃也很正常,此乃作为一种兵器的毕生使命和最终归宿,而一把仍然锋利、无往不胜的剑器,被迫沉默甚至被遗弃,这是每一个铁血素质者绝1对1不能接受的残酷事实。

班车爬上山冈,沉闷的轰鸣声才宣告结束,司机师傅换了档位,便开始向下俯冲,车窗外风声骤紧,呼呼如雷,像在风暴中穿行。偶尔有一队骆驼在路边不紧不慢地走过,它们毫不惊慌,甚至对汽车这种比自己强大百倍的现代机器很是轻蔑,你看它们昂首阔步,姿态高傲。山坡上的羊群像是白色的星星,一簇一簇地,在黑色的山脊上闪烁。一些建筑在山坡上的村庄,新鲜的绿叶把白色的房屋衬托得格外醒目,穿着红色衣服的妇女在自家院子里缓慢行走。一些家畜在附近的山坡上悠闲地吃草,身体一晃一晃,像是要滚下来的样子。

冲下乌鞘岭,越过古浪县界,古凉州武威就赫然出现在面前。古老辽远的祁连山和广袤的武威平原,像一块淡黄色的宝石,在千古的典籍里和风尘弥漫的河西走廊上闪着悠远而古朴的光。而在距今20亿到6亿年前的古生代,这里是汹涌的大海,可能还有些一些岛礁和山地,直到这一地质时代的末期,才出现了大块大块的陆地;嗣后动荡不定,海陆交替不休。特别是经过地质中生代,距今7000万年前的喜马拉雅山和频繁的火山运动,古坶地层几经皱折断裂,才使祁连古海升起了无数的耸天奇峰,形成了于西北天空下绵延起伏,宛若苍龙一般的祁连山脉。山上白雪皑皑,雪水潺潺,汇流成河,沁凉的雪水滋润着万物,正在成熟的小麦、稻谷、玉米、胡麻等农作物青葱油绿,生机盎然。其中的草原层叠而起,其中的森林有雪豹、棕熊、狼和羚羊,当然还有鹿等野生动物。

武威的魅力却不仅在于自然的造化,人为的风景和故事更使这座古老的城市在漫漫时光中一次又一次披上了灿烂而又斑驳迷离的光芒。东晋时期,史称前凉、后凉等几个小王朝曾建都于此。吕光、姚兴、段业、沮渠蒙逊、李暠、沮渠男成、沮渠牧犍等人的历史,虽然只是历史长河中的一朵浪花,但对于武威来说,他们留下的痕迹却是鲜明和隆重的。而这一片土地,最早的居民是羌和乌孙,再后来,大月氏袭击并占据了他们的牧场。汉初为匈奴浑邪王和休屠王驻牧地,群草起伏的焉支山和祁连山为匈奴人的迅速崛起与发展壮大,乃至成为西汉王朝最主要的军事威胁力量,提供了强大的生存基地和物质基础。

匈奴虽曾一度败给秦王朝和北魏帝国,至西汉初,性情顽劣且又善计谋的冒顿射杀自己的父亲头曼,自立为单于,依仗其剽悍的马匹和善战的军卒,马踏东胡、驱逐月氏,在白登山围困刘邦二十万大军,又以其强大的威胁力量,调戏吕雉,迫使西汉帝国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只能对之卑躬屈膝,采用和亲与给予“岁贡”的方式,阻止匈奴“寇略”疆界。直到公元前121年,霍去病率军出陇西,越祁连,深入胡的千余里,大败匈奴,俘虏其名王以下数千人,牛羊百万头。汉武帝为彪炳其“武功军威”,而将凉州更名为武威。

任何王朝都会由盛到衰,但他们在人类文明史上激起的每一朵浪花都是一曲生动壮美的乐章。虽然匈奴最终不得不退出中国古代的历史舞台,在流连和失望中被迫西迁。但匈奴在中国的被同化和被驱逐,乃至最终在这片土地上彻底消失,是一个巨大的遗憾。人们只知道去赞美和仰慕卫青、霍去病的赫赫战功,去赞美汉武帝的雄才伟略,而对匈奴民族的消失没有一点怀念和惋惜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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