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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玉秀 李蕊:苏东坡君子人格的当代映照
来源:四川日报 编辑: 时间:2023-03-10

  君子,自古以来都是评价人品的重要尺度。孔子曾将君子之道概括为“仁者不忧,知者不惑,勇者不惧”。这样的人格魅力和精神境界,既是中华传统美德的人文践履,也是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的内在需求。在中华上下五千年文明史中,苏东坡的君子之风散发着无与伦比的人格魅力。林语堂说苏东坡是“人间不可无一、难能有二”的人物,拥有“迷人的魔力”。
  纪录片《千古风范苏东坡》以史料钩沉为据,以学者论评为辩,以辗转地点为序,以经典诗作为魂,藉由细腻精致的视听语言和极富感染力的故事叙述风格,生动、立体、思辨地展示了苏东坡波澜壮阔、光辉灿烂的一生,再塑了苏东坡才情惊世、豪侠尚义、卓尔不群的魁伟形象,也让观众深刻领略到中国传统文人的君子风范。

智者不惑 成就大儒
  智慧的君子,能洞察世事万物。苏东坡首先是一位天纵奇才的文人。作为一代大儒,苏东坡的智慧在文学造诣方面尤为突出。在《千古风范苏东坡》中,苏东坡的诗词成为本片的思想精魂。
  从纪录片的叙事经纬中可以看到,苏东坡早慧,在少年时代即深受庄子影响,被庄子鲲鹏般俯瞰世界的理想人格吸引。奔赴科场之际,连当时的文坛泰斗欧阳修读到他的文章都不觉汗出:“此人可谓善读书、善用书,他日文章必独步天下。”为官之后,他因作诗被弹劾,酿成乌台诗案,几近丧命。刚走出牢狱,他即刻赋诗:“却对酒杯疑是梦,试拈诗笔已如神。”
  历经风波后的苏东坡,几近成为一个躬耕的农民,向往陶渊明的豁达与超然,创作“和陶诗”,写下《念奴娇·赤壁怀古》等不朽诗作。即便是流放儋州,生命几无所依之际,他依然没有放弃读书著作。一边为海南培养人才,一边继续为四书五经作注,最终完成对《论语》《尚书》《易经》的注解,泽被后世。
  如此看来,苏东坡能写出如此奇伟诗篇,源于他独特的君子智慧:一是少小苦读,经纶满腹,用典自如;二是性情潇洒,万物皆诗,登山则情满于山,观海则意溢于海;三是精通哲理,神思渺远,故寂然凝虑,思接千载;悄焉动容,视通万里,与风云而并驱。

勇者不惧 一心为民
  勇敢的君子,无所畏惧。苏东坡是一位为百姓仗义执言的勇敢官员。他敬畏自然、敬畏生命,面临生命威胁时,其实是心有惶恐的。正是源于对生命的尊重,他能战胜内心的惶恐,因此无惧,奋起抗争。
  在纪录片中,我们看见了一位天真勇敢的苏东坡。风雨晨昏的视听语言变换,增强了苏东坡人生际遇的戏剧性和感染力。
  初入仕途,他一边游历,一边遍访民情,因与长官政见不和而被惩罚。王安石变法,他不畏强权,甚至不畏皇权,始终站在百姓立场,为百姓疾苦进言,也因此开罪皇帝和王安石等,从此人生起起伏伏,非常人所能忍受,但一心为民的立场从未改变。
  他是这样的嫉恶如仇,遇不惬心之事,便觉得“如蝇在食,吐之方快”。他曾上书直言:“是以知为国者,平居必有忘躯犯颜之士,则临难庶几有徇义守死之臣。”他又是这样的悲天悯人,在杭州期间,见到因违反新法的百姓被拘役,不觉感同身受:“执笔对之泣,哀此系中囚。”此诗文后来成为被弹劾的重要证据。
  更让世人惊叹的是,苏东坡的勇敢不仅体现为抗争,更体现为一种务实的创造和建设。苏东坡曾书:“平生五千卷,一字不救饥。”决意把终生所学智慧转化为更为务实的行动。每到一处,他便兴修水利和建筑,解决当地百姓的现实困难。直到今天,西湖上的苏堤依然是一道独特景观。
  如此看来,是大无畏的侠客风范、悲天悯人的济世情怀和披荆斩棘的执行能力,让苏东坡不同于一般读书人,成就了苏东坡刚正不阿、卓尔不群的个性魅力,深受人民爱戴。

仁而无忧 旷古达今
  心怀仁义之人,与人为善,不结私怨,人生没有那么多的忧愁和烦恼。苏东坡既是一位元气淋漓、独具风骚的文人高士,也是一位远涉山水、沥苦为甘的民间清流。这是苏东坡为人的崇高境界,也是纪录片《千古风范苏东坡》所要弘扬的士人风范。
  作为学者,他博学而谦和。虽然天纵奇才,但从不桀骜狂妄,尤其是对恩师欧阳修极为敬重,哪怕恩师去世多年,依然如昨。同时,很多年轻文人因仰慕他的才华而追随,他不吝赐教,成就“苏门四学士”的美谈佳话。
  作为官员,他坚定而包容。虽然极力反对王安石变法,但却无个人愤怨。若干年后,王安石退休,苏东坡专程绕道江宁,拜见王安石。二人相互欣赏和尊重的大家风范,令人感佩。正如复旦大学教授胡守钧所言:“他们是君子之交高于政见,人的本质良知高于政见。”
  作为家人,他温暖而慈蔼。一曲“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歌尽苏东坡和苏子由的兄弟情深;一曲“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唱尽对妻子的儿女情长。对晚辈,他操心他们的家事,促成其姻缘,把长子苏迈培养成“有乃父之风”的官吏,把幼子苏过也培养成一代文学家。
  纵观苏东坡之为人,不可谓不圆满。正如苏东坡所言:“吾上可陪玉皇大帝,下可以陪卑田院乞儿,眼前见天下无一个不好人。”又说:“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他不仅可以和社会不同阶层对话,也可以和大自然对话,和宇宙对话。
  “他把自己的心性,把解开人生有限、宇宙无限的矛盾突破点寄托给大自然,交给大自然。”从有限看到无限。他认识到人生如梦而非梦,以道家的无争修为而做人,以儒家的入世精神而做事。因此,在纷繁的尘世,苏东坡的旷古豁达尤其难能可贵。
  纪录片《千古风范苏东坡》让这位闪耀着灼灼光华的谦谦君子,从历史长河中徐徐走来,笔墨影像中尽显其人格魅力。无论是居庙堂之高,还是处江湖之远,苏东坡怀仁慕义、澄澈清明、卓然而立的君子底色从未易改。这种君子底色浸润在他纵横捭阖的诗作、绘画、书法等艺术作品中,启迪今人不改初心,不落流俗,通古博今,踔厉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