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中登高

就剩下一个人了

我停停走走

山不高，天之下

在落日到来之前

群峰皆如弹丸

山下的灯火，已分不清

哪一朵是妻儿了

每一次回望，总有满目的

绿。欲夺眶而出

在山中

所有的都是土著。而你——

好像是唯一的闯入者

无论是红尘的宠儿或弃儿

陶翁的南山都向你敞开胸襟

菜在园子里

青虫染上了青菜的颜色

煮茶的水在崖下

游鱼逐碎一轮山月

蹭饭的风雨是常客

雨洗千年青山

也洗草木一秋的梦境

回 眸

春天的姐妹，花骨朵朵

夏天的母亲，绿荫匝地

秋天的儿女，繁星满天

一首诗，等待

迟到的初雪来读

旷野空旷。一根炊烟

搀扶着，另一根炊烟

夜听虫鸣

无论是酷暑隆冬

无论是雨打霜欺

你们从未停下细细的嗓子

在这浓稠的黑夜里

一个个地道的乡村歌手

与土地不离不弃

单个的歌唱虽然沙哑卑微

但前赴后继，连成了

——如此宏大的一片乐曲

在这灵魂沉睡的长夜里

失眠的笔尖

在稿纸上缠绵纠结

与你们本色的歌喉相比

我自惭形秽，又凭添勇气

石头是囚禁的火

石头是囚禁的火

不甘心于地底的黑暗，憋足了劲

就为了阳光下的淋漓酣畅

见到天日的代价

就是变作现在这番模样

——丑陋、圆滑、坚硬的冰冷……

石头是凝固的火

是沦落天涯海角的兄弟

在风雨中，在时光的寒流里

彼此碰撞，彼此抚摸心底的歌唱

忘记，或向往

忘记这么一个夜晚

那么冷。我们对温暖的向往

忘记这么一个夜晚

那么黑。我们对光明的向往

忘记曾与你同路的夜行人

把北风当作冷饮，笑着

把团团夜色当作面包来啃

忘记这些朴素的想法

如同忘记黑和冷

带走了你的一个又一个亲人

唯留，一盏灯

无法忘记的宿命与使命

燃亮了所有关于春天的想象

    （程川，四川省乐山市中区人。作品散见于《人民文学》《青年文摘》《杂文选刊》《青年作家》《散文诗》《四川日报》等百余家报刊。系乐山市市中区政协第六、第七、第八、第九届政协委员。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