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作家网 > 阅读 > 其他
黎阳:因为女诗人西雅爱上成都|蓉漂诗人——参与生活美学的新成都人
来源:红星新闻 编辑:骆 驼 时间:2020-08-25

 

      有一种生活美学叫成都。这种美学魅力,不仅在于成都的美食、美景令人流连忘返,更重要的是它的包容与宜居,让越来越多的外地人因为难以抗拒最终选择成为“蓉漂”,成为新时代的“新成都人”。为此,红星新闻特别策划推出“蓉漂诗人(作家)——参与生活美学的新成都人”系列,推荐他们的新诗、新文与新书,以飨广大读者朋友,共享成都生活美学。

      来自黑龙江讷河的70后“蓉漂诗人”黎阳,是一个多才多艺的人,会写诗,爱唱歌,擅策划主持,基本上最近几年的四川省作家协会春节联谊会都是他主持,特别是他担任文学顾问,并参与策划撰稿的四川省文艺界纪念改革开放四十年诗歌朗诵会《又是春潮拍岸时》、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0周年《风雅颂四川》音画诗剧,为他在业内获得不少赞誉。在来成都之前,他曾在天津客居十年,以写诗、唱歌为生。但是认识了四川女诗人西雅之后,他义无反顾地赶来成都,除了赢得“有情人终成眷属”的佳话,还在《星星》诗刊谋得诗歌专职编辑岗位。

      扎根成都这些年,黎阳也爱上了成都的山山水水,他笔下的成都变得越来越有诗意。随着女儿的降生,黎阳决意扎根成都,做一个安稳的四川女婿,不仅深入成都的大街小巷写出专著《成都语汇——步行者的素写》,还为爱妻西雅和中国诗坛献出了新时代的情书——《情人节后的九十九朵玫瑰》。

      周末读什么好书?今日,红星新闻“红星书评”特别推荐70后“蓉漂诗人”黎阳,和他写给诗人爱妻西雅的情诗集《情人节后的九十九朵玫瑰》。

1598172510_de3d6d2773fcb4794f2c27d8f280dbfb.jpeg

诗人黎阳、西雅一家

【作家简介】

      黎阳,原名王利平,1974年生于黑龙江讷河,蓉漂诗人、歌手、主持人,现任《星星》诗刊编辑。曾居天津十年,现居成都。曾在国内外200家报刊发表作品,获奖若干,作品入选多种选本,获2016年川东文学奖、2017年巴蜀文学奖,主编《华语诗人》。出版个人作品集《成都语汇——步行者的素写》(四川民族出版社)《情人节后的九十九朵玫瑰》(中国文史出版社)。

【红星书评】

定格幸福的花期

——读黎阳《情人节后的九十九朵玫瑰》

◎罗振亚

       诗的魅力本质在于它有一种近乎唯心的天赋灵性。它比不得小说、戏剧等叙事文学品类,可以通过后天的勤奋与功夫奠起成功的底座;而要求抒情主体具备异于常人的特殊心理结构和精神气质。虽然不一定非像人们戏称的疯子或郭沫若那样赤足在地上打滚,却必须聪敏深邃,有超人的想象天份,很少从功利出发去考虑问题,更多的时候听命于情感和心灵的呼召;否则他将永远无法划分开诗情与实情的界限,充其量只能做个二三流的诗匠而已,而与真正的诗人称谓无缘。也正因此,有人一生诗集等“膝”,名字却逐渐被人淡忘;有人一生只写过几首乃至一首诗,但声名俱佳,家喻户晓。

      黎阳是一位地道的诗人。也许是同受那条美丽的讷莫尔河滋养的缘故,我很早就熟悉他很诗意的名字。那时停留在纸面和传说中的他,风风火火,坦坦荡荡,浪漫而果决,肯于为缪斯付出。及至我移居天津卫后,和他成了无所不谈的朋友,他的热情诚挚,他的直言快语,他的喜怒于色,他的笃信友情,他的能迅即把周边带动为一个“气场”的磁性人格,他的和西雅之间婉转炽烈令人企羡的青春心理戏剧……无一不和诗性密切相关。《情人节后的九十九朵玫瑰》中那些情绪的舞蹈、灵魂的喧哗,更是黎阳诗人心象的最佳诠释。

      以玫瑰言说爱情并不新鲜,但黎阳的告白则有着不同寻常的冲击力。恰如每一朵花、每一片叶子都形态、色彩殊异,99首诗簇拥在一起,把爱情的流程和滋味传达得鲜活而完整,斑斓又现代。而为青春和爱情作证的写作动因,保证了他的抒放不论是焦灼的等待,还是缠绵的苦思,抑或是甜蜜的咀嚼,都从诗人的命泉里直接流出,不拖泥带水,不拐弯抹角,更不矫揉造作,将感情作为诗歌的灵魂和安身立命之本的写作立场,决定了它们和那些质薄而艺奢的作品判若云泥。如第8首:

远方的你把远方变成一种思念我伫立在渤海边呼吸来自高原的梦呓那些方言我听不懂我听到一个嘴唇在反复吟咏一个熟悉的名字那个名字铸造玫瑰的叶子上那些叶子开始嫉妒花瓣风开始嫉妒花瓣雨水开始嫉妒花瓣我们的花期没有距离在午后开始点燃爆竹让所有的目光为我们祝福

      诗中所有的语汇,经过饱含思念、幸福等情感因子的想象力浸泡和燃烧,都裹挟着心灵的气息,那份大胆而美妙的猜想,那份急切缠绵的倾诉,那份对坚贞之爱的守望和张扬,在杯水主义、肉欲享乐的情爱观甚嚣尘上的今天,当属凤毛麟角,它们来自诗人灵魂的真实振颤,自然也蛰伏着撼动读者灵魂的潜能。

      黎阳注意打造诗歌情感内质的浪漫主义心智,使他很少搞过于神秘的艺术游戏、深奥的精神探险,但这并非就意味疏于理性的提升和技巧的讲究。相反,姣好的直觉悟性和十几年的写作修炼,使他深知直接的抒情像赤裸的人一样苍白,随时潜伏着扼杀诗意与诗美的危险;并且能在诗兴勃动的瞬间迅即完成心、物的交流与渗透,以透明度较高的意象思维路线选择,和有距离的情感回味与透视,把灵魂的隐秘表现得隐显适度,收放有致,恰到好处,宣显出深厚的诗学功力,时而还散发着迷人的哲思光辉。如第73首:

千山之外 我们只是玫瑰中的一对门内和门外的山峰一样高耸一样清秀站在目光之中亲爱的 我们彼此互相定格这段岁月亲情都是血液中的融合玫瑰也是我们含苞开放这平淡的一生

      幸福花期琴瑟相和的心音,在顺应物化趋势的山峰、玫瑰、血液等象征性意象的流转组接中,达成了质感的美的“定格”,其中浓郁的爱意闪回,和对混融着亲情的爱情本质参悟,被书写得既朦胧、内敛、经济,又能够让人明确地感觉到,铸成理趣与感觉平衡的同时,增添了诗的智慧与空灵之气。它再次了验证我的一种感觉:诗是激情流露的迷信必须击破,诗歌应该是主客契合的情感哲学,是情感与理智的双向丰富与延伸。黎阳的诗在语言上也尽量远离雕琢,透着一股洗尽铅华的天然本色,实现了语言态度与生命态度的契合,沿着它即可直接走进诗人的生命存在本身。

      黎阳有很多相交甚深的诗友,但他从来不盲目地加入任何一种潮流,这种艺术自觉倒契合了诗歌乃高度个人化精神作业的实质,也是他的风格个性得以确立的根由所在。黎阳也有不少文本获得了国内外的诗歌奖项,被收入《中国当代诗人诗歌精品选》《龙江当代文学大系》等高层次的文学选本,主持的华语文学论坛也办得有声有色,在圈内具有很好的口碑,我坚信他会在诗的道路上走得更稳,走的更远。

      黎阳,我的诗歌兄弟,我想让更多的人知晓你响亮的名字。(作者系南开大学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副院长)

1598172511_b79601cf644a13b91d98a0d03b757c86.jpeg

让人感受到与众不同的音乐美感

◎乔延凤

      读了黎阳新出版的诗集——《情人节后的九十九朵玫瑰》,被他和西雅这段平民的爱情深深打动了。这段爱情历程,作者运用诗歌的形式,唱给自己,唱给西雅,也唱给了前行中的中国新诗。这首长诗写成于10年之前,这次出版,证明这首长诗,经历住了时间的检验,显示出了它的生命力和存在的价值。连《引子》在内,这首由十节短诗组成的长诗,将他们艰难地工作、生活经历,他们爱情中的艰辛、持久、执着、珍贵都写了出来。

      从中国新诗发展的视角来看,这部诗集对中国新诗的不断前进,具有探索、实践的意义。这也是它引起我重视的主要原因之一。新诗百年,有它成功的方面,也有它未成功的方面。新诗的诗体、新诗应有的规范、对新诗的科学的共同的认识,都还没有完全形成、确立起来。

      我们离中国新诗的成熟、辉煌,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不断地探索前进,是我们这代诗歌爱好者、追寻者应尽的义务。在这方面,我们应当多做些实际的、建设性的事,多做些对新诗发展有益的有用的基础性工作。黎阳是一位执着的诗歌追寻着,他正在用自己的诗歌实践,做着这方面的工作。这首长诗创作的成功,就是一次有益的尝试。

      收录入这部诗集的,有黎阳这部情诗的赠与对象——爱人西雅的两篇文字,西雅对他们之间的爱情和这部诗集,说出了自己的朴素而真切的看法。她说:黎阳的爱情长诗,《情人节后的九十九朵玫瑰》,从其文字本身来说,并无特别之处,意象、宗旨、立意,均显得平常普通。但若有心仔细阅读并揣摩,能够从这首长诗里感受到与众不同的音乐美感。这不是一首平庸的爱情长诗,这实际上是一首具有古典风格的爱情民歌。它具有鲜明的音律节奏,以及优美婉转的声韵。她说:黎阳本身是学声乐出身的,这样的诗人,或许比一般的诗人,更能领悟音律和节奏对于诗歌的影响。让诗歌回到滥觞,回到音乐的怀抱,回归声音的疆域,这也许是诗人黎阳用了整整一年时间创作这部爱情长诗隐含的目的。只有真正地沉下心来阅读这部诗歌的人,才能聆听到这朵玫瑰的天籁之声。

      西雅是很懂诗歌的。 作为一位已经日趋成熟的诗人,黎阳在诗歌艺术上,是有追求的,有自己的诗歌理想,他希望自己的诗歌创作、文本,能够为中国新诗的前行,做实实在在的铺路工作。

      我想,这种探索、尝试,本身就使得这部诗集具有了不一般的意义。诗歌艺术,不单是音乐性要回到中国诗歌的源头,而且在诗歌的表达上,也要回到中国诗歌的源头,要真正用诗歌的表达方式来写作诗歌。诗歌的表达方式与散文并不一样,散文是表意的,诗歌是表达情感的,散文是线性表达,诗歌则采用回环往复、一咏三叹的形式表达。这看看《关雎》《蒹葭》《芣苢》《伐檀》《硕人》《悲回风》《国殇》……和今天的《十送红军》便明白了。

      诗歌本来是属于大众的,后来逐渐变成了文人创作,只有民歌、今天歌曲的歌词,还一直保持着诗歌这一表达传统,而且一直为广大民众所喜爱、所普遍地接受,广泛地流传。

      现在许多诗人都希望读到新诗的经典作品,“新诗经”“新诗十九首”“新诗三百首”等等繁多的名目出现,就是这种愿望的体现。其实,真正的经典,是在流传之中形成,渐渐显现出来的,要被民众所认可,并被人民世代相传,并非自己封的、刻意包装出来的。根本都不能流传,还谈什么经典?

      黎阳这首长诗的表达,同样运用了《诗经》《楚辞》以来的诗歌表达形式:回环往复,一咏三叹。诗中反复出现的玫瑰,“亲爱的”“我”“我们”,增强了回环往复的意味、一咏三叹的效果。诗歌表达,在用词上、意象上,还要力求高度概括和凝练。在这部诗集中,这方面做得也较好。开篇的《引子》,就是高度概括的,这个《引子》,既是全诗的起音,又是提纲挈领,“情人在路上,被一列客车的尘烟裹走/一只只慌乱的马蹄/长亭短亭间 一些衣袖/挥来挥去/我们还是你我的时候/节日已经走远”只有短短六句,三段,就把这场爱情的时空特征,时代色彩,动荡年代,全概括出来了,把艰辛的爱情,写得举重若轻。

      在第72节中,黎阳这样写道:“我们坐在海边无法保证玫瑰/不被风打湿/那些苦涩的风/从水面站立起来”。最后一句,“从水面上站立起来”,一下子就把海风、海水的形象立体化了、具体化了,用极俭省的笔墨,把我们带到了渤海之滨,看到了这海风海浪。

      诗歌是抒写情感的,情感的表达与意思的表达并不一样。

      中国的诗歌史上,唐诗创造出了诗歌的辉煌。出现了群星闪耀的诗空景象。而随着诗歌逐渐文人化,诗歌也逐渐出现了衰落。文人作诗,喜欢表现自己的才华,在语言、掉书袋上做功夫,诗质逐渐被疏远了,这一趋势从盛唐以后的韩愈就开始了,宋诗每况愈下。宋词的辉煌,是文人对诗质和诗歌表达的一次反拨和回归,词在表达上,一般采用上下阙,这即是一种回环往复,又回到诗的表达了;词有调,也是回归音乐的。“以文字为诗,以才学为诗,以议论为诗”三句话说尽了中国许多诗人的通病,这样的诗只能称“押韵文”,更差的,是文匠堆砌典故,卖弄寒酸。今天,诗坛上一些通病,同样出现在为表现自己才华上,在语言上做功夫,诗质被疏远了。

      中国新诗从产生起,就存在着一些问题,胡适全部诗歌主张,就是个“作诗如说话”,其实,作文可以如说话,作诗是决不能如说话的。这是个一直延续至今的谬误。随着当今社会上一股抬高胡适的风,这一弊端还有愈演愈烈之势。一些诗歌理论工作者,在一些主要文学报章上发文,煞有介事,说某一两个诗人有开创性的语言“突破”,更是耸人听闻。这些都助长了诗歌脱离正确轨道前进,误导了诗歌创作。还有一些理论家,一知半解,说一些不负责任的话,在新异、洋化上做功夫,将语言说成了奇幻的魔方,并不能揭示诗歌的本质问题。只是末流小技。

      谈到中国新诗的发展、前进,我很赞成郑敏先生的见解。她说:我们的新诗离诗歌本身的历史任务很远,我们听到很多喧嚣声,似乎只与流派的声誉、地位、排行有关,至于生命的价值、伦理观、人类的道路和未来的命运,诗人却很少有时间、有心思去过问。

      她还诚心地提出了拯救诗歌的对策:一是重新整理几千年的诗歌遗产,使传统成为现代创作和研究的重要资源;二是诗人要回归真实的自我,避免陷入狭隘的流派之争,只顾求新而疏远了诗本身。

      今天,中国新诗到了全面振兴的时候了,我们要为新诗的成熟和辉煌而不懈地努力。

      黎阳所做的工作,是一件有意义的工作。他是一位诗歌执着的追寻者,我后来才知道,他就是三十多年前曾经和我通过书信的黑龙江讷河的诗友王利平。讷河当时诗歌风气很浓,我主持《诗歌报》函授时,就有那里好几位函授学员。至今和那里的诗歌爱好者保持着联系。王利平当时他还只有十四五岁,见到他这次出版的诗集,见到他的姓名,我就又回忆起了那段美好的时光。

      他用的化名,也正是我在《诗歌报》编稿时用的化名。几十年过去了,他如今也已人到中年。回想这段过程,真让我感慨万端。我为有这样一位执着的诗歌追寻者、诗歌道路上的知音而深为感动。我想,今天黎阳所做的,正是郑敏先生希望我们所做的事情。黎阳为中国新诗的发展、前进,做了实实在在的工作,他的工作是具有普遍意义的。这就是《情人节后九十九朵玫瑰》作为诗歌文本的在中国新诗前进中具有的现实意义。(作者系安徽省文联《诗歌报》原主编)